尘逐歧路（10）
（10）
第二天早膳时，英仁亲王让人把凛请到饭厅，说已经两个多月没在饭桌上见面了，今天无论如何要与她一起吃顿早饭，凛硬着头皮前来，却并没有看到加藤，只有英仁亲王和他的左右近在场，不由得长舒一口气，打了招呼就坐在座位上低头吃饭。
“你们吵架了？”英仁亲王侧头看她，突兀的发问。
怒火烧起来一时忘了礼数，凛把碗用力蹲在桌上：“他还来恶人先告状了？！”
英仁亲王摸着下巴看她：“他什么都没说。”
“那我们没吵架。”她迅速移开目光，闷闷的回答。
“情侣间吵架是正常，祖父也是从你这个年纪过来的，当年也因为各种小事与你祖母争吵，但这些事，本来就没有谁对谁错，不过是谁多爱一点，谁就主动示弱一点，”他把报纸折起来放在桌边，温和而淡然的说，“加藤君虽然年纪比你大不少，但他是家中幼子，父母兄长又都宠溺他，从小就是那副放纵任性，不知检点的样子，说起心理年龄，未必比你成熟，你也不用与他计较。自从与你交往后，我看他倒收敛了不少。你若是心里没他了，那这事揭过去不提也罢；但你心里若是还有他，就不必闹成这样，去找他先服个软也就过去了。”
凛把勺子“当啷”一声扔进汤碗里，汁水溅了一桌子：“您可真向着他，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您亲孙子呢！让我去找他？！做梦！”
英仁亲王的左近松本胜敲了敲桌子：“凛，你年纪也不小了，在外面受了气别往我们身上撒，今天主上找你来，是为了再给你选定一位新的左近，要同你商量。”
“什么？”她惊讶起身。
“加藤博文说他最近精力不济，无法再担任你的左近了。”英仁亲王解释。
她恍然大悟，冷笑一声，目光阴鸷起来：“我说家督大人怎么忽然关心起我的恋情了，还要我去主动找他。毕竟，只有将加藤博文捏在手里，才能控制加藤光义，才能握住大藏省，才能把控国家的经济命脉，”她唇边勾起一抹轻蔑的微笑，“也对，您从来都是要物尽其用的，一边要我用爱情钓着加藤博文，另一边再帮我择选新的左近——您已经有人选了吧？让我来猜猜，海军省和军令部都是您的旧部，用不着费这个心思，那么这次是陆军省、参谋本部？还是外务省的哪位高官家的儿子呢？”
“放肆！”松本胜拍桌而起，怒喝道，“你真是越来越没规矩！”
英仁亲王却面色如常，脸上没有一丝波澜，只是望向凛的目光已经慢慢收紧。
“我不需要新的左近，”她视线在对面三人脸上逡巡，“你们也休想把加藤博文卷进你们那肮脏的政治斗争，你的政敌会用什么残忍的手段对付他，你们心知肚明！”
“凛，别耍小孩子脾气，”英仁亲王的右近鹰司毅走过来好言安慰，“有些事你不懂。”
“我懂！我都懂！”她回身一脚踹躺了身后的椅子，短促的笑了一声，“当然得感谢你们的言传身教——那些肮脏下作的手段我都见过！”
“凛，主上是为了你好。”鹰司毅将手扣在她肩上微微用力，想让她闭嘴。
“我说，我不需要新的左近，”她甩脱肩膀上鹰司毅的手，目光炯炯的盯着英仁亲王一字一顿的说，“我不做你的棋子，你也休想摆布我！”然后转身向门外跑去。
“凛！你给我回来！”松本胜在后面怒吼。
英仁亲王不发一言，看着她跑远的背影若有所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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