魉九

国家一级保护废物

咫尺春阳(7)

大家情人节快乐~

感觉这章特别适合情人节

(7)

帮于曼丽做完晚上那台手术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将近半夜十一点了,今天外面风雨大作,密密麻麻的雨点砸在窗户上,好像是催人入眠的白噪音,扬帆坐在床上看了会儿书就困了,风雨天最适合睡觉,他拍拍枕头躺好,阖上眼睛。

刚闭上眼没多久门外就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,扬帆揉着眼睛爬起来,扫了一眼床头的表:十二点整。

他深深的叹了口气,翻身下床一边挠着肚子一边往客厅走,从门镜看出去,仿佛黑洞一般,什么都没有。暗夜里,咚咚咚的敲门声配合着一片漆黑的楼道,扬帆挑起一边眉毛:恶作剧?还是有女鬼索命?他自嘲的笑自己无聊乱想,伸手开了门,于曼丽斜倚在门口,落汤鸡一样,头发上和衣服上不断有水滴滴答答的往下砸着,要说眼前站着的是个长得像于曼丽的女水鬼他也信。

“于曼丽?你不是参加同学聚会……”

“扬帆,你混蛋你知道吗?”她一把推在扬帆胸口,湿漉漉的手把毫无防备的他推了个趔趄,然后大剌剌的进了他家——于曼丽从没直呼过他的名字,他有些愣怔的站在原地。

“你还站门口干嘛?!进来啊……”于曼丽回头望着他揉揉鼻子,扬帆叹了口气,这不知道是在谁家。

“于曼丽……”一股酒气熏得扬帆皱了皱鼻子,并没计较她张口就骂他混蛋,却还是以老师的身份训斥,“你这是喝了多少啊?没量就不要喝!”

她还没完:“扬帆,你就是个混蛋!”她跌跌撞撞的踱步,口齿不清,“你为什么要卖医疗器械啊?你医术这么高,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啊?”

扬帆皱起眉头要发火,“推销医疗器械”是他心底最深的伤疤,能直接勾起他的丧妻之痛——那是他身为一个男人和一个丈夫最无助又屈辱的过往,自然被任何人揭开都要冒火,然而于曼丽毫不在乎,她用力戳着扬帆胸口一字一顿的说:“你!就!是!个!混!蛋!”

扬帆低头,有血沾在了他的白色T恤上,惊讶和紧张盖过了愤怒:“于曼丽,你流血了?”

“啊?我流血了吗?我当然流了!我的心在流血啊!”她委屈的抽噎着。

扬帆伸手抓过于曼丽手腕,手掌中间有一道狰狞伤口,还汩汩的往外淌着血,他也放弃了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,就这个酒品,除了再多挨她两句“混蛋”之外,恐怕也问不出第三个字来。他索性直接拿了家里的医药箱给她清理伤口,上药包扎。

上药时,她倒是安静了下来,缩起脖子眯着眼睛,仿佛一只假寐的狐,盯着扬帆的脸不住的看,弄得扬帆倒先不自在起来,几次摸脸怀疑是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。酒精碰到伤口时杀得生疼,她往回缩手,被扬帆一把扣住手腕:“现在知道疼了?刚骂我混蛋时候的那精神头去哪儿了?”他一如既往的睚眦必报。

“扬帆,你真好看。”她耸耸鼻子。

扬帆皱了皱眉,他当然清醒的知道自己相貌俊美,以及这俊美的相貌对别人直观上产生的强烈影响,医院里那些小护士们投来的热切眼光他就是个瞎子也能捕捉得到,但于曼丽……他之前从没发现她在面对他时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,是自己太迟钝了,还是她伪装得太好了?

她又哭丧了张脸:“扬帆,你就是个混蛋,我那么喜欢你,你为什么非要去卖药啊,你好好当个单纯的医生不好吗?你想要钱,我挣的钱都给你还不行吗!”

似乎有炸雷响起,扬帆僵住,手里的棉签掉在地上,他不知道这雷声来自外面风雨大作的天气还是来自他的心里。

于曼丽……喜欢他?

于曼丽,他再熟悉不过的人,他的学生,他一手从研究生带起来,到现在已经能成为仁合心胸外顶梁柱之一的人。面试时那个乡气十足的农村小女孩——胆怯、委屈,但眼中又闪着对未来的憧憬和希冀,他只是不忍看她那几乎要哭出来的羞怯表情,才选中了被其他导师弃选的她。一直以来,他只把她当成一个孩子,她是什么时候对自己抱了这样的心思呢?他……是真的熟悉真正的她吗?

他试图在脑中把对于曼丽旧时的印象打碎,再以不同的方式拼起来——一个优秀的医生,手术和理论都无可指摘,聪明、上进、不娇气又吃苦耐劳——这些都是他作为一个老师和领导知道并注意到的,那么,他没有关注过的方面呢——他作为一个男人却从没有关注过的方面——她相貌秀美——并非是那种令人窒息的美,正相反,她美得仿佛潺潺溪水一样和缓而让人心生舒畅,静默流淌出不容忽视的韶华和风情,像她的性格一样,既严谨冷静又娇俏活泼,他们有着共同的理想和目标——做最难的手术,当最好的医生,更难得的是,好像每次他受到非议时,都是她站出来第一个维护他,这样细想一下,好像的确是“每次”呢……不过,像她这样年轻漂亮的女孩真的是自己可以染指的吗?

自从妻子去世之后,扬帆整颗心都放在了工作和儿子身上,与其说他没想过于曼丽,倒不如说他再没动过续弦的心思。

“扬帆……”她迷迷糊糊的好像要睡着,不断往后仰着几乎摔倒,还不忘小声嘟囔,“我是真的喜欢你。”

“于曼丽,你别睡啊,”他曲起手指弹了她脑门一下,“我得先把你弄干,你现在跟个水鬼没区别。”他架着于曼丽到了卫生间,按着她坐在马桶盖上,打开四个灯泡的浴霸,又拿了吹风机帮她吹头发。于曼丽细弱的脖子支撑不住东倒西歪的脑袋,索性把额头靠在扬帆肚子上,头发和脑门上的水混着,先是洇湿了扬帆的T恤,又透到皮肤上,冰凉的水汽激得扬帆打了个寒噤,浴霸和吹风机的双重工作,慢慢止了于曼丽那往下滴着水珠的头发,扬帆将手指插入她发间,向下慢慢划开,于曼丽的脑袋跟着他手指的力量一起往后仰过去,“咣”的一声磕到后墙上,疼得她“哎哟”叫了一声,拖着长长的哭腔,仿佛又回到了幼年:“疼!揉揉……”

巨大撞击声把扬帆吓了一跳,赶紧耐心安慰:“好好好,揉揉,揉揉。”伸手在她后脑勺轻轻揉着,她索性双手环住他的腰,一头扎进他怀里,呼吸渐渐均匀……

扬帆疑心自己在卫生间站了有一个世纪之久,于曼丽总算全身都干了,他却被浴霸烤得几乎脱了一层皮,然后呢?他绝望的想,总不能就这么让她在自己怀里靠一个晚上吧?!他咬咬牙,把于曼丽打横抱起来——她很轻——至少不会因为搬她而闪到腰……唉……他又长长出了口气,胡思乱想什么呢,自己还没老到需要考虑腰部保养的问题吧……

把于曼丽抱到扬子轩的房间,压低身体将她放到床上,弯腰时鼻尖几乎蹭到她的嘴唇,扬帆突然觉得心里有一把火窜到脸上,仿佛干了什么亏心事一样,怀里的于曼丽也变得格外烫手,他手一松几乎把她扔在床上,所幸她醉得厉害,只是喃喃着发出了几声连不成句的抱怨,就又睡过去了。扬帆心跳加重,响如擂鼓,声音大得他几乎怕将床上的于曼丽吵醒,他伸出右手覆在胸前,心脏起伏剧烈,在手掌下突突突的跳动,他开始担心自己今晚会死于阵发性心跳过速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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